无声的寓言

文 | 胡文丹阅读1999

创作手记

 

2008年,我研一,那对我来说是又一个崭新的开始。我重新翻看了本科四年的习作和不成形的创作,呈现出来的,无论是绘画形式,绘画技法,作品理念等等因素,大多都千奇百怪,各不相同。我知道我一直在尝试着,寻找着。但细细琢磨又发现作品中一直有一个情绪牵引着我,那种情绪悲伤,懦弱,挣扎,想要逃避现实却也努力的追寻美好,幼稚,渺小,无力,却也想冲着向往的方向大叫几声。那种情绪就是我自己。

 

所有一切的开始总是兴奋而痛苦的,大量的信息和媒介充斥着快要爆炸的大脑,而让我开始动手的是同学带给我的一个芒果,它明晃晃的跳出了美院教室的高级灰,表皮由于放置的时间不短而斑驳粗糙,好像有很多的故事。于是我第一次选择了全白的背景,细细慢慢的画我的芒果,这个单纯的事物让我混乱的大脑安静下来,我发现有点意思。

 

《雪松》是我这一时期创作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幅作品,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一张空白的画布上描绘孤单单的一件事物,保留它最原始最简单的形式,当然这件事物是经过特别选择的,如盆栽,桃花,兔子,麻雀等等,这些事物多多少少都和我所想要表达的情绪有关,本身都渺小,脆弱,却带有一种美好的情感,时常惹我怜爱。慢慢的我开始专情于盆栽这个题材,盆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所特有的一种艺术形式,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但我最感兴趣的却是它对于植物自然形态重新再造,违背了植物正常生长状态,被迫达到人们审美情趣中所理想的景致。这种看似美丽,温柔,精致的人造景观中多多少少隐含着无奈和残酷,有时甚至觉得是一种血淋淋的残忍。盆栽里的亭台楼阁就是一个微观的世界,而我也想营造我的绘画世界,画面中增加了一个看似和画面协调,但仔细想来又充满冲突的事物,无论是人为手工的折纸还是自然中真实的动物,如《泊》系列,《无角的犀牛》等,和这小小的人工造景组成了一个奇异的新世界。虽然它们安静,优雅的共存着,然而就是这种宁静感使得表现出的内在冲突力量显得更加强大,增加了那一抹忧伤挣扎,美丽残酷的伤感。

 

随后盆栽中的动物一度被我单独提出作为真正的主体。动物,我总是认为它们和人类一样有着同样的情感,只是和人类相处,它们的灵魂更加被束缚,显得更脆弱。就像佛教的轮回一样,住在那个身体里的灵魂也许几世前我们遇见过。当你直视它们的眼睛说不定它会让你看见它们的内心。也许我们和它们一样也有一个需要被了解和放逐的灵魂。描绘的动物同样是来自于我个人对于某种情绪的特定传达,和我的某种情结产生共鸣。我的工作室养着一只猫和一只狗,虽然我爱着它们,但从来没有画过,我总是选择几乎没有见过的动物形象,可能是这种疏离感,让我无法了解它们却渴望着,具有的神秘感使它们对于我来说无论在形象上,还是被赋予的意思上都充满好奇和想象,不追寻习惯。如果说早期作品中的动物,如《27种可能》《逃跑的刺猬》等,还在没有指望的迷茫,逃避的话,那么,如《寻找角的鹿》《鸦青》等作品,就是在懦弱与无力中望向远方,寻找一种希望的可能性。就算支离破碎,也要摆脱物质的束缚,寻找真正的自我和精神的自由。

 

作品无论是绘画技法,色调还是绘画语言,整体呈现出一种安静,平和的感受。我觉得所处的世界越来越嘈杂,快节奏的生活让人们无法停下来思考,感受,享受生命本身。只是知道自己还活着,可从来没有听到过心跳的声音。画画的时候,我会一遍遍的渲染我的作品,就像一遍遍抚摸我的伤口,那丝丝的疼痛,无比真实。作品的色调大多选择冷颜色,那是我最安静的时候,时间,空间都停止了前行。我希望这种感受同样传达给观者,停留片刻,静下心来思考我们到底在追寻着什么。

 


这个时期的创作充满了忧伤,彷徨,挣扎和不确定,就像青春的一部分。但同时也带着梦想遥望未来,寻求着美好。在绘画的世界里寻找自我,肯定自我,完整自我。如果人生是一场旅行,而绘画像人生一样,我希望可以不断的前行,走走停停,无论是晴空万里还是电闪雷鸣,认真欣赏沿途丰富的景色,偶尔回头去看看脚下的蜗牛,身上的行囊也许会增了又减,同行的旅伴也许会来了又走,当这场旅行结束时,我希望我能重新回到原点。

 

 

 

 

 

 

 

胡文丹
2016.08.16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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